金丝彩砂巧结合贝壳画板奏乐章

        金丝为线条，天然矿物质彩砂釉料为颜料，点缀天然贝壳，一幅幅具有独特质感和光泽的艺术品在匠人的巧手下诞生。前不久，掐丝珐琅点螺画被列入大连市第九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走进传承人黄斌的工作室，一个关于宫廷御用技艺传入民间并不断传承发展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起源：
        掐丝珐琅与点螺技艺碰撞出新工艺
        “还记得第一次在展览上看到掐丝珐琅画，我就被它的魅力深深震撼。”1982年出生的黄斌毕业于大连工业大学美术专业，2005年与掐丝珐琅画初相遇时，她就被其华丽的线条、自然亮丽的色彩、华贵典雅的气息所吸引。
        黄斌说，她接触过很多画种，最喜欢国画中的工笔画，她觉得掐丝珐琅画与工笔画很相似，都很细腻，在得知这门技艺比较小众后，她更想把它学好，并作为一生的事业。彼时，从大学毕业三年的黄斌已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还是毅然决定换个赛道，于是辗转找到了她的师傅——掐丝珐琅匠人王玉荣，并正式拜师学艺。王玉荣的手艺来自家族传承，其祖辈曾是制作宫廷御用景泰蓝的工匠。
        景泰蓝又称“铜胎掐丝珐琅”，是一种在铜质胎型上，用柔软的扁铜丝掐成各种花纹并焊接上，然后将珐琅填充在花纹内烧制而成的著名特种金属工艺品。该制作技艺于元朝时期传入中国，在明朝景泰年间尤为盛行。景泰蓝器物种类繁多，包括用于宗教礼仪的鼎彝，以及用于日常生活的花瓶、薰炉、灯台等。造型端庄古雅，纹饰繁缛丰富，因其制作工艺复杂、釉料配制和烧造技术难度大，生产成本高昂，因此多为宫廷御用，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随着历史的发展，掐丝珐琅技艺逐渐从宫廷走向民间，成为更广泛流传的手工艺。20世纪初，王玉荣的祖辈从京津地区迁居大连，大连贝壳资源丰富，于是将掐丝珐琅技艺与同样历史悠久的点螺工艺相结合，形成了具有大连特色的掐丝珐琅点螺工艺。到了王玉荣这一代，掐丝珐琅点螺工艺已被移植到画板上形成特种绘画，它既属于工艺美术范畴，也可以作为绘画的一个新品种被世人欣赏，20世纪90年代，王玉荣所制作的掐丝珐琅点螺画就已经出口欧洲多个国家。
        “我想打造有识别度的作品，国潮风是我近期创作的重点方向。以往掐丝珐琅工艺多用于制作花鸟图案，我觉得不应该停留在传统题材上，各个题材都要涉猎。还要走出国门，将中国的非遗特色展示给世界。”   ——黄斌
        制作过程大体分为
        选图、选择载体
        制图、描图
        涂胶
        掐丝
        点蓝
        点螺后期处理等环节
        制作：金丝为“骨”   彩砂为“肉”   贝壳点睛
        在黄斌的工作室，墙上挂着的掐丝珐琅点螺画《千里江山图》十分引人注目，画中峰峦叠嶂、逶迤连绵，屋舍长桥，渔船客舟、林木飞禽布局井然有序，走近细看，才能看出整个画面是由细密的彩砂构成。“我用金丝代替线条勾勒出山峰，用天然矿物质彩砂釉料层层渲染出山峦，采用点螺工艺在部分山峰镶嵌贝壳，在阳光照射下会产生独特的光影效果。”黄斌表示，该画原作被誉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掐丝珐琅点螺技艺赋予其水墨无法表达的视觉效果，别有一番意境。
        据介绍，掐丝珐琅点螺画的制作周期一般为数月甚至几年，制作过程大体分为选图、选择载体，制图、描图，涂胶，掐丝，点蓝，点螺，后期处理等环节。首先，要根据创作要求选取图案，载体也就是“画板”一般选用硬质材料，如贵金属、陶瓷、木材等，随后在图案的线条画稿和载体之间垫上复写纸，一笔笔描画线条，图案就转印到载体上了。掐丝就是将0.3毫米和0.5毫米厚的金丝按照设计好的图案，手工弯曲成各种形状，借助粘丝胶固定载体上。“金丝是铝线镀金材质，掐丝前需要使用镊子后端将金丝捋直，掐出的线条才流畅好看，图案转角处，要配合镊子才能制作圆滑，金丝与金丝要紧密贴合，否则上砂时容易串色。”由于不断地捋丝、掐丝、粘丝，黄斌的指尖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变得麻木，但每一个动作她都一丝不苟。
        接下来，就是掐丝珐琅工艺另一重要环节——点蓝，俗称上砂釉。点蓝时，将釉料与清水混合，再用小铲子把釉料放进丝与丝之间的空隙。黄斌告诉记者，珐琅釉料以石英、长石、硼砂与氧化物为主要成分，经过烧制形成丰富多彩的颜色效果，而掐丝珐琅工艺画不需要进窑烧制，釉料就是天然矿物质磨成的砂粒或者粉末。她平时所使用的天然矿物质彩砂釉料共88色，绘画时可通过颜料的叠加调和产生新的颜色，而这种粒粒分明的砂粒只能通过相互掺杂实现色彩的渐变。“拿《千里江山图》来说，原作的背景色是青绿中带点黄色，我就用同一色系不同色阶的十几种砂子，按照不同比例反复试，最终试出来我想要的颜色。”
        在起画龙点睛作用的点螺环节，需要将贝壳制成0.5毫米以下的薄片，并切割成点、丝、片等各种不同形状，镶嵌于画面中，“表现京剧中虞姬的形象时，我就在其头饰上镶嵌了贝壳，彰显饰品的华贵和质感。”黄斌说道。最后经过表面固化、防水防尘处理以及装裱，一幅掐丝珐琅点螺画才算完成。
        据介绍，掐丝珐琅点螺画比景泰蓝有着更多的“可能性”。传统掐丝珐琅技艺主要彰显景泰蓝器物上的纹饰，而一幅好的掐丝珐琅点螺画，既要呈现国画意境之美，又兼具珐琅传统工艺的富丽堂皇之美。
        传承：用接地气的作品吸引更多人了解学习
        在黄斌工作的长桌上，记者看到十二生肖的图片，与日常所见不同，每个生肖都有一种超脱和神圣的气质，周边装饰着丰富的图案和纹样，用色鲜艳且对比强烈，“这是我正在创作的敦煌风格的十二生肖，在狗的项圈这里，我会用上点螺工艺，让它看起来更加华丽。”黄斌指着她正在进行掐丝的作品说道。黄斌告诉记者，她想打造有识别度的作品，国潮风是她近期创作的重点方向。
        从古而来，向新而生。黄斌认为，创新的目的是让作品更好地与市场结合，喜欢的人多了，就不怕技艺失传。因此创作题材要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在制作工艺上也要便于人们体验。“我最开始学的时候，覆膜是用植物淋膜胶，要在画板上反复喷五六遍，要24小时才能完成覆膜，现在大家来体验这门工艺，想把作品带走怎么办？我就创新采用了UV胶，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几分钟就能成膜。”此外，黄斌还致力于研发具有大连特色文旅纪念品，由黄斌设计的，以掐丝珐琅点螺工艺制作，融合槐花、贝壳、马蹄金、跨海大桥等多种元素的流沙画《流金岁月》就被作为大连特色礼品在旅游景点销售。
        和所有非遗传承人一样，黄斌投入很大一部分精力带学生。2008年，在经过几年的学习后，黄斌创办自己的工作室，她积极招收学员，目前已有徒弟继承了这门手艺。黄斌还作为大连大学艺术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指导教师，引导学生们走近这门技艺。“掐丝珐琅点螺画由于完全由手工制作，工艺复杂，制作周期长，令许多喜欢它的学生难以坚持下去，解决人才瓶颈刻不容缓。”黄斌说，学好这门手艺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几年，特别需要有毅力的人来学习。
        今年7月，大连市网络主播行业妇联正式成立，黄斌被选为第一届执行委员会委员，未来她希望借助这一平台和女性主播的力量，带动更多的人从事这一行业。“目前掐丝珐琅点螺画的销售渠道以私人定制为主，我也希望这门技艺能成为更多人开启创业或者再就业的钥匙。”
        半岛晨报、39度视频首席记者黄凤桐